懷念小保祿

【祂賜給我們的恩典是多麼充足啊！厄一:8】
聖豪是孤兒，是我家第一個唸泰文中學的大哥哥，三年前他和弟弟聖傑初來我們聖愛家時候，只有11歲上五年級；他喜歡打籃球、乒乓球，喜歡拆修小家電，更會自製拼湊的玩具馬達在魚池水塘玩耍，喜歡釣魚，會幫阿才叔拌水泥，一餐要吃四碗飯，力氣最大，家裡抬水、搬重物品都是他，勤快有人緣，電腦一學就會，可以協助文書處理、上網、放影片….等等，外出零星採購從不推託，真是個好幫手，他有一次告訴我：奶奶，我長大要修飛機！他在校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，常常代表班級上臺參加朗誦比賽，總是名列前矛，是老師們疼愛的好學生。
2月下旬我回台北辦理換發新證照，準備3月15日再返回泰北；就在3月1日晚上，我收到家教羅洪堰老師的電話：聖豪已經住院，要我在電話中安撫他，3月2日上午又接到電話：聖豪的腳發炎已經腫到大腿，必須送下山到清萊的基督教大醫院開刀，中午說：聖豪已經開完刀住加護病房，成半昏迷狀態，我請尚未領洗的羅老師為他代洗，取名保祿，聖豪哥哥小保祿就在一點五分回到天父家，聖母媽媽接抱在懷中。這事發生不到48小時，這麼突然，我人在台灣心在泰北，如熱鍋螞蟻，想立刻返回泰北處裡善後事宜，但是我的新護照還沒發下，一時不能成行；後來幸虧有清萊的陳茂修將軍，和曼谷朋友許小姐以及羅老師、阿才叔等人的大力協助，才得以順利完成各項手續。
山上雲南人有一個規定，死在村外的孩子，必須火化後才能帶回家裡，埋在村中公墓，聖豪哥哥的遺體就在清萊醫院附近，在弟弟聖傑，在聖華（代表全家），在代表回龍小學的羅洪堰老師、何雲雲、董寶芝、羅健琴四位老師，在守候他三天三夜的阿才叔，在這些愛他、關心他的親人目送下，完成火化的儀式；當天下午就趕回家裡，大家為他守夜祈禱、念經、唱歌，羅老師的先生為他選墓地、做墳墓，我請羅老師聯絡附近的阿卡族傳道老師，為他舉行安葬儀式，我就只能在遙遠的台北為他獻彌撒，遙控做點事情。
我不了解天主為什麼這樣快帶走我們家的大寶貝，最懂事、最乖巧、最聰明、最能幹的大哥哥？而且是我不在家的時候發生這心痛的事情？凡是來過聖愛家的客人，都對他留有深刻的印象，特別是他的認養人鄧老師，一直不相信這個事實，痛哭了好幾場，他的貼心令我們永難忘懷，但是我深信：主必定有他的旨意！
我提前於10日下午平安抵達清萊，先和聖豪的親姐姐敏芝見面，我鼓勵她要認識生命的意義，去教堂慕道，她很堅强忍住淚水，一直道謝；她坐長途夜車先到曼谷，再搭飛機回台中繼續唸書。
當天晚上我們全家在晚禱的時候，我感受並確定聖豪與我們在一起，就在他常坐的地方，上幾個星期，我們一直為煉獄靈魂祈禱，頌唸慈悲串經，而今晚我們強烈感受到聖豪哥哥已經不在煉獄，他就在天堂看著我們全家人，生命是那麼的真實，這個從未有的時空經驗，讓我們全家相擁痛哭，但是我知道，這淚水中參和著喜樂，只是心中的那份不捨難以形容。
主日上午我們全家去墳山看聖豪哥哥，起初大家還悶悶的，我就先說了一些和聖豪哥哥相關的事情，7歲的聖輝說：大家不要哭，聖豪哥哥已經上天堂了！長的最高的15歲聖華說：聖豪什麼都要爭第一，連去天國都要跑第一，12歲的聖光說：奶奶都還沒有去，他就搶先去了！大家都笑了，氣氛就突然熱絡起來，在出發前，我先說明隱修院姆姆送給我們每個孩子一件「聖衣」的含意，並一一給她們穿上，大家的心被打開了，又高興的帶些食物飲料，11歲的聖傑說：我想想聖豪哥哥愛吃什麼？你一言我一語連最小5歲的聖暖都懂得去為聖豪哥哥裝水，阿才叔帶了二把鋤頭同去。
抵達墳地，我們在十字架前放上聖豪的照片，點燃蠟燭，插上萬年青（因為村裡買不到鮮花），大家圍著墳墓，就開始為聖豪祈禱，唱歌、唸慈悲串經，每個人都很認真專心祈求主耶穌憐憫，大家希望聖豪哥哥可以快一點到天堂，在那裡才可以繼續照顧我們。
阿才叔和14歲的聖平開始整理墳土，先做出一個形狀，我們相約在5月4日清明節那天再來整理。
孩子們開始在涼亭裡休息，我想起有三個孩子們的親人也葬在這裡，便提議去為他們祈禱，可惜只找到一處聖保和聖恆二兄弟母親的墳墓，其他的說都已經沒有印像了。
休息好準備回家時，突然聖靈拉我去看附近焚燒屍體的地方，在下方就是撿骨處，竟然有一堆未撿拾的遺骨，好悽涼的感覺，我立刻帶領孩子們為這位無名氏念經祈禱，祝他息止安所。
這些不尋常的經驗，在我們幼小孩童心靈上灑下了憐憫人的種子，之後當他們看見一位衣著破爛，幫人看牛的殘障人時，都紛紛把手中的食物分享出來，令人鼻酸！
泰文學校明天開家長會，接著就放二個月的暑假，只有中文學校繼續上課至月底，白天家裡異常熱鬧，孩子們突然變得懂事、更乖巧，也不再害怕提起聖豪哥哥小保祿的意外去世的事情，每天晚禱時還會加上一句「小保祿、請為我們祈禱」！
我們一起決定在放假期間，孩子們在每週五分成4組，去附近醫院探訪小兒科病房住院的小朋友，藉著我們的探訪關懷，讓貧病交迫的小兄弟能感受到一些溫暖。
主啊！感謝祢的眷顧，聖豪哥哥留下來的好榜樣，使聖愛家小孩更加愛主、愛人、團結，我想這就是天主給我們意外的恩寵收穫吧！
范雲華 於泰北 聖愛兒童之家 2006/3/16